朗云秋蹑手蹑脚靠近房间里摆放的大桌,小心翼翼地把玉佩一放,为了让圆形的玉佩站起来甚至摆弄了小半柱香,然后拿起她趁手的小木剑,先飞快地跑到门口,再转身双手持剑,谨慎地看着正在发光甚至发出了声音的古朴玉佩。
若梁洵在此一定会觉得自己的教学方法果然是出了什么问题,要是玉佩真有什么危险性,小姑娘这一套慢吞吞的流程下来早就死了八百回了。
你见过手里攥着马上就要爆炸的火药瓶还非得把火药瓶摆的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地再处理的吗?
好吧,这应该不是教学方法的问题,是人的问题。
但朗云秋可不这么觉得,玉佩突然成精,她身为酒楼里战力排行榜第三的强者有义务守护酒楼的安全!
若她能顺利降伏这只玉佩精,也算和百年前的浔阳城仙人成了同道。
这叫重演传说!正是她扬名立万的好时机!
真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义不容辞!
她重重咳嗽了两声,朝着桌上好不容易站着的玉佩精喝道:
“哇呀呀!小小玉佩精怪,报上名来!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喜不喜欢吃人,平时都爱干什么,统统说出来!”
距离浔阳城遥远的另一边,元神寄宿于玉佩中的宁辞秋陷入了沉默。
她刚刚不过是在扩散元神的感知范围,企图探究这片能够容纳元神的混沌的性质,却没想到意外感知到一道歌声。
那道哼唱的声音听上去稍显稚嫩,似乎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女孩。
唱的还挺好听。
宁辞秋百年未曾听到另一个人的声音,再怎么样都多少有些许激动,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何人。
然后就听见那一边猛地安静,不久后传来哒哒哒的声音,似乎是很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就是一连串质问声传来。
但这个质问……说实话,这词儿怎么听着像是戏台上唱的?
这么念出来不尴尬吗?
不,这都不重要。
宁辞秋回过神来,重要的是这道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通过玉佩混沌传到她这儿的?
那道声音提到玉佩精怪,难道她也是和自己一样?
宁辞秋思索片刻,斟酌了下语言,刚要准备再度发出声音时,却听见那一边又说道:
“呔!怎么不敢说话啦!是不是怕了我的玄铁飞剑!”
师父说过,虽然对自己人不能含蓄,但是对待敌人就要学会骗人,虚虚实实,无形中震慑对方,等他一紧张自己就会露出破绽!
见玉佩妖精依然没敢说话,小姑娘很得意,觉得自己一定是成功威慑到了对方。
朗云秋提着木头做的玄铁飞剑,认为自己学到了精髓。
师……不,我真是高明!
宁辞秋这边,的确是被干沉默了。
虽然可以确定,那一边应该是身处外界,而不是向她这般只有元神进入到玉佩内部。
但她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对付这个听上去不怎么聪明的小孩儿。
有一说一,她并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不是真的手里有一把所谓的玄铁飞剑,但她听这声音就觉得没有,这完全是本能反应。
无他,实在是太像拿着木剑瞎比划,嘴里喊着当大侠的熊孩子了。
事实上,宁辞秋的想法还是有刻板印象在内,朗云秋跟着师父练习了大半年的剑术,是真的有点东西的。
可惜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宁辞秋决定顺势利用一下,元神振声改变了音色,发出一道年迈却又带着威严的声音:
“放肆!本座乃是玉佩仙人!”
朗云秋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
玉,玉佩仙人?!
什么玩意儿?
小姑娘心里开始犯嘀咕,玉佩仙人?可仙人不都是修行者吗,修行者还能学变身术法变成玉佩?
没见师父变过啊?
等等,难道师父现在其实就已经变成某个不起眼的东西在看她斩妖除魔?
不对不对,如果是师父的话,按照他直抒胸臆的人生原则,就算她在洗澡也应该会选择敲敲门然后直接走进来……
注:梁洵表示这完全是诽谤。
朗云秋很谨慎,她才没那么容易上当受骗,出声问道:
“你说你是玉佩仙人,你有什么证据吗?”
宁辞秋不慌不忙,说道:
“哼!老夫在玉佩当中沉睡千年,你这小娃娃无意之中唤醒老夫,不仅不礼敬我,还要老夫向你证明身份?”
“你好大的胆子!”
宁辞秋特地加入一丝元神之力,把话说的威严无比,带着泼天怒意,如雷霆轰鸣般传达过去。
小姑娘被忽然之间如同天雷一般的声音震得五脏发麻,差点两腿一软跪了下去,好歹是勉力站稳,那双本应媚人但放在她那圆圆的鹅蛋脸上只显可爱的桃花眸子一下就开始湿润,声音里已经是带着哭腔嘴硬道:
“好……好啦!干嘛这么凶!那,那我又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嘛!”
小姑娘继续可怜巴巴,委屈说道:
“玉佩是师父送给我的,师父也没说里面住着仙人呀!我以为……以为它要是成了精的话,那我,我……”
宁辞秋难得有些愧疚,但还是继续说道:
“罢了,你师父只怕也不知道这枚玉佩乃是我的道场,念你年纪尚小,老夫放过你便是。老夫沉睡千年,真身暂时不便显露,你且同我讲讲,这物件你是如何得到的?平日里又是怎么保管的,老夫要看看你对我的道场够不够爱护,若是礼待有佳,老夫便传你修行秘法,助你成那飞天遁地的仙人,可若是有所懈怠,这次定不饶你!”
朗云秋一听,泪眼汪汪地盯着发光的玉佩,问道:
“真的?”
“老夫岂会骗你?”
一开始六在骗人的宁辞秋信誓旦旦地保证。
她这一番话从头到尾破绽百出,但此时用来唬小孩已是足够了。
她需要知道这玉佩是如何出现在这个小姑娘手上的。
这很重要。
朗云秋被这么一吓,先前想要降妖除魔的心思早已消失地无影无踪,见这玉佩仙人给了甜头,又想到玉佩既然是师父给的,那怎么都不会害我才是,于是诚心诚意地开始回答问题:
“我刚才有说,玉佩是我师父给我的,我平时都好好戴在身上的,就挂在脖子上,从来没有磕碰过!”
宁辞秋继续问道:
“小娃娃,你师父是如何得到它的?”
朗云秋摸了摸脑袋,回忆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说道:
“我还没问,如果我问的话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小姑娘忽然想起什么,补充道:
“对了,师父好像在哪里说过,这是他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给他的!那个人对他就像师父对我一样好!”
宁辞秋沉默了一下,问道:
“你师父是如何对你的?”
朗云秋无比自豪道:
“师父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我离开家以后,只要跟着师父和六哥就有了家!师父就像我爹一样!”
宁辞秋这次沉默了许久,才问道:
“你师父,姓什么,多大了?”
朗云秋行云流水般地倒出自家师父的个人信息:
“师父姓梁啊!年纪的话,师父应该差不多一百岁了!他也是仙人!”
混沌空间里,女子怔怔出神。
她早已确定,小姑娘手上这块能够与她远程对话的玉佩,一定和自己这块玉佩存在某种独一无二的联系。
自己这块得自师尊处的玉佩,总共只有一对。
另一块,是那个人的。
但她可以绝对地肯定,那个人在被大阵血祭之前,身上除了衣物没有携带任何多余的东西。
师尊给他的东西,他必然不会胡乱丢弃,宗门关押他的地方也没有搜出任何特别的东西。
可那时的她心冷似铁,根本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情。
她忽然想起了那个魔教的疯女人。
那个女人做了件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孤身潜入了当时如日中天并且还有宁辞秋坐镇的太虚圣地,救出了魔胎真身暴露,被关押在禁地的师弟,只差一点便将他带回魔道总坛。
只是最后被宁辞秋发现,功亏一篑。
但那个疯女人没死,从宁辞秋手下成功逃走,足以见修为高深。
而在宁辞秋抓住师弟返回山门之前的那不到十天时间里,是否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那个疯女人不惜冒着被宁辞秋一剑斩杀的风险也要深入正道腹地?
只因为他是天生魔胎?
元神形态的宁辞秋无法看出脸色是否苍白,但一瞬间一种类似惊慌的情绪涌上她的心头。
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忽然绷断一样。
九天半的时间,逃不出东灵域,但足够做无数遍那些事情。
师父姓梁。
师父差不多一百岁。
师父的玉佩,是一个对师父很重要的人给他的。
而那个重要的人待师父,如同师父待朗云秋那般好。
师父待朗云秋,胜似亲生父母。
宁辞秋忽然觉得五脏六腑有股灼心的火在燃烧,逼得她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宁辞秋是凶手,杀害梁洵的凶手。
二者之间的关系是仇敌才对。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
怎么会?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但无论如何都止不住那带着颤抖的思维。
原来,
原来,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孩子的母亲,是那个疯女人。
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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